九月,丙子,立妃袁氏为皇后;耽之曾孙也。
冬,十月,吐谷浑威王阿柴卒。阿柴有子二十人,疾病,召诸子弟谓之曰:“先公交车骑,以大业之故,舍其子拾虔而授孤;孤敢私于纬代而忘先君之志乎!我死,汝曹当奉慕璝为主。”纬代者,阿柴之长子;慕璝者,阿柴之母弟、叔父乌纥提之子也。
阿柴又命诸子各献一箭,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,慕利延折之。又取十九箭使折之,慕利延不能折。阿柴乃谕之曰:“汝曹知之乎?孤则易折,众则难摧。汝曹当戮力一心,然后可以保国宁家。”言终而卒。
慕璝亦有才略,抚秦、凉失业之民及氐、羌杂种至五六百落,部众转盛。
十二月,魏主命安集将军长孙翰、安北将军尉眷北击柔然,魏主自将屯柞山。柔然北遁,诸军追之,大获而还。翰,肥之子也。
诏拜营阳王母张氏为营阳太妃。
林邑王范阳迈寇日南、九德诸郡。
宕昌王梁弥怱遣子弥黄入见于魏。宕昌,羌之别种也。羌地东接中国,西通西域,长数千里,各有酋帅,部落分地,不相统摄;而宕昌最强,有民二万余落,诸种畏之。
夏主将废太子璝而立少子酒泉公伦。璝闻之,将兵七万北伐伦。伦将骑三万拒之,战于高平,伦败死。伦兄太原公昌将骑一万袭璝,杀之,幷其众八万五千,归于统万。夏主大悦,立昌为太子。
夏主好自矜大,名其四门:东曰招魏,南曰朝宋,西曰服凉,北曰平朔。
文帝元嘉二年(乙丑、四二五年)
春,正月,徐羡之、傅亮上表归政,表三上,帝乃许之。丙寅,始亲万机。羡之仍逊位还第;徐佩之、程道惠及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,敦劝甚苦,乃复奉诏视事。
辛未,帝祀南郊,大赦。
己卯,魏主还平城。
二月,燕有女子化为男;燕主以问羣臣,沿书左丞傅权对曰:“西汉之末,雌鸡化为雄,犹有王莽之祸。况今女化为男,臣将为君之兆也。”
三月,丙寅,魏主尊保母窦氏为保太后。密后之殂也,世祖尚幼,太宗以窦氏慈良,有操行,使保养之。窦氏抚视有恩,训导有礼,世祖德之,故加以尊号,奉养不异所生。
丁巳,魏以长孙嵩为太尉,长孙翰为司徒,奚斤为司空。
夏,四月,秦王炽盘遣平远将军叱卢犍等袭河西镇南将军沮渠白蹄于临松,擒之,徙其民五千余户于枹罕。
魏主遣龙骧将军步堆等来聘,始复通好。
六月,武都惠文王杨盛卒。初,盛闻晋亡,不改义熙年号,谓世子玄曰:“吾老矣,当终为晋臣,汝善事宋帝。”及盛卒,玄自称都督陇右诸军事、征西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秦州刺史、武都王,遣使来告丧,始用元嘉年号。
秋,七月,秦王炽盘镇南将军吉毗等南击黑水羌酋丘担,大破之。
八月,夏武烈帝殂,葬嘉平陵,庙号世祖;太子昌卽皇帝位。大赦,改元承光。
王弘自以始不预定策,不受司空;表让弥年,乃许之。乙酉,以弘为车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。
冬,十月,丘担以其众降秦,秦以担为归善将军;拜折冲将军乞伏信帝为平羌校尉以镇之。
癸卯,魏主大伐柔然,五道并进;长孙翰等从东道,出黑漠,廷尉卿长孙道生等出白、黑二漠之间,魏主从中道,东平公娥清出栗园,奚斤等从西道,出尔寒山。诸军至漠南,舍辎重,轻骑,赍十五日粮,度漠击之。柔然部落大惊,绝迹北走。
十一月,以武都世子玄为北秦州刺史、武都王。
初,会稽孔宁子为帝镇西咨议参军,及卽位,以宁子为步兵校尉;与侍中王华并有富贵之愿,疾徐羡之、傅亮专权,日夜构之于帝。会谢晦二女当适彭城王义康、新野侯义宾,遣其妻曹氏及长子世休送女至建康。帝欲诛羡之、亮,幷发兵讨晦,声言当伐魏,又言拜京陵,治行装舰。亮与晦书曰:“薄伐河朔,事犹未已,朝野之虑,忧惧者多。”又言:“朝士多谏北征,上当遣外监万幼宗往相咨访。”时朝廷处分异常,其谋颇泄。
文帝元嘉三年(丙寅、四二六年)
春,正月,谢晦弟黄门侍郎{日爵}驰使告晦,晦犹谓不然,以傅亮书示咨议参军何承天曰;“计幼宗二日必至。傅公虑我好事,故先遣此书。”承天曰:“外间所闻,咸谓西讨已定,幼宗岂有上理!”晦尚谓虚妄,使承天豫立答诏启草,言伐虏宜须明年。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寻阳人书,言“朝廷将有大处分,其事已审”,使其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冏封以示晦。晦问承天曰:“若果尔,卿令我云何?”对曰:“蒙将军殊顾,常思报德。事变至矣,何敢隐情!然明日戒严,动用军法,区区所怀,惧不得尽。”晦惧曰:“卿岂欲我自裁邪?”承天曰:“尚未至此。以王者之重,举天下以攻一州,大小旣殊,逆顺又异。境外求全,上计也。其次,以腹心将兵屯义阳,将军自帅大众战于夏口;若败,卽趋义阳以出北境,其次也。”晦良久曰:“荆州用武之地,兵粮易给,聊且决战,走复何晚!”乃使承天造立表檄;又与卫军咨议参军琅邪颜卲谋举兵,卲饮药而死。
晦立幡戒严,谓司马庾登之曰:“今当自下,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,备御刘粹。”登之曰:“下官亲老在都,又素无部众,情计二三,不敢受此旨。”晦仍问诸将佐:“战士三千足守城否?”南蛮司马周超对曰:“非徒守城而已,若有外寇,可以立功。”登之因曰:“超必能辨,下官请解司马、南郡以授之。”晦卽于坐命超为司马,领南义阳太守。转登之为长史,南郡如故。登之,蕴之孙也。
帝以王弘、檀道济始不预废弒之谋,弘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,事将发,密使报弘,且召道济,欲使讨晦。王华等皆以为不可,帝曰:“道济止于胁从,本非创谋。杀害之事,又所不关;吾抚而使之,必将无虑。”乙丑,道济至建康。
丙寅,下诏暴羡之、亮、晦杀营阳、庐陵王之罪,命有司诛之,且曰:“晦据有上流,或不卽罪,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。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卽日电发,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继路,符卫军府州,以时收翦,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断其走伏。罪止元凶,余无所问。”
是日,诏召羡之、亮。羡之行至西明门外,谢{日爵}正直,遣报亮云:“殿内有异处分。”亮辞以嫂病暂还,遣使报羡之,羡之还西州,乘内人问讯车出郭,步走至新林,入陶灶中自经死。亮乘车出郭门,乘马奔兄迪墓,屯骑校尉郭泓收之。至广莫门,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,幷谓曰:“以公江陵之诚,当使诸子无恙。”亮读诏书讫,曰:“亮受先帝布衣之眷,遂蒙顾托。黜昏立明,社稷之计也。欲加之罪,其无辞乎!”于是诛亮而徙其妻子于建安;诛羡之二子,而宥其兄子佩之。又诛晦子世休,收系谢{日爵}。
帝将讨谢晦,问策于檀道济,对曰:“臣昔与晦同从北征,入关十策,晦有其九,才略明练,殆为少敌。然未尝孤军决胜,戎事恐非其长。臣悉晦智,晦悉臣勇。今奉王命以讨之,可未陈而擒也。”丁卯,征王弘为侍中、司徒、录尚书事、扬州刺史,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‖湘等八州诸军事、荆州刺史。
乐冏复遣使告谢晦以徐、傅及{日爵}等已诛。晦先举羡之、亮哀,次发子弟凶问,旣而自出射堂勒兵。晦从高祖征讨,指麾处分,莫不曲尽其宜,数日间,四远投集,得精兵三万人。乃奉表称羡之、亮等忠贞,横被冤酷。且言:“臣等若志欲执权,不专为国,初废营阳,陛下在远,武皇之子尚有童幼,拥以号令,谁敢非之!岂得泝流三千里,虚馆七旬,仰望鸾旗者哉!故庐陵王,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,自贻非命。不有所废,将何以兴!耿弇不以贼遗君、父,臣亦何负于宋室邪!此皆王弘、王昙首、王华险躁猜忌,谗构成祸。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。”
秦王炽盘复遣使如魏,请用师于夏。
初,袁皇后生皇子劭,后自详视,使驰白帝曰:“此儿形貌异常,必破国亡家,不可举。”卽欲杀之。帝狼狈至后殿户外,手拨幔禁之,乃止。以尚在谅闇,故秘之。闰月,丙戌,始言劭生。
帝下诏戒严,大赦,诸军相次进路以讨谢晦。晦以弟遯为竟陵内史,将万人总留任,帅众二万发江陵,列舟舰自江津至于破冢,旌旗蔽日,叹曰:“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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