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欲自击布,诸将皆曰:“刘表、张绣在后,而远袭吕布,其危必也。”荀攸曰:“表、绣新破,势不敢动。布骁猛,又恃袁术,若从横淮、泗间,豪杰必应之。今乘其初叛,众心未一,往可破也。”操曰:“善!”比行,泰山屯帅臧霸、孙观、吴敦、尹礼、昌豨等皆附于布。操与刘备遇于梁,进至彭城。陈宫谓布:“宜逆击之,以逸击劳,无不克也。”布曰:“不如待其来,蹙着泗水中。”冬,十月,操屠彭城。广陵太守陈登率郡兵为操先驱,进至下邳。布自将屡与操战,皆大败,还保城,不敢出。
操遗布书,为陈祸福;布惧,欲降。陈宫曰:“曹操远来,势不能久。将军若以步骑出屯于外,宫将余众闭守于内,若向将军,宫引兵而攻其背;若但攻城,则将军救于外。不过旬月,操军食尽,击之,可破也。”布然之,欲使宫与高顺守城,自将骑断操粮道。布妻谓布曰:“宫、顺素不和,将军一出,宫、顺必不同心共城守也,如有蹉跌,将军当于何自立乎!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,独舍而归我。今将军厚公台不过曹氏,而欲委全城,捐妻子,孤军远出,若一旦有变,妾岂得复为将军妻哉!”布乃止;潜遣其官属许汜、王楷求救于袁术。术曰:“布不与我女,理自当败,何为复来?”汜、楷曰:“明上今不救布,为自败耳;布破,明上亦破也。”术乃严兵为布作声援。布恐术为女不至,故不遣救兵,以绵缠女身缚着马上,夜自送女出,与操守兵相触,格射不得过,复还城。
河内太守张杨素与布善,欲救之,不能,乃出兵东市,遥为之势。十一月,杨将杨丑杀杨以应操,别将眭固复杀丑,将其众北合袁绍。杨性仁和,无威刑,下人谋反发觉,对之涕泣,辄原不问,故及于难。
操掘堑围下邳,积久,士卒疲敝,欲还。荀攸、郭嘉曰:“吕布勇而无谋,今屡战皆北,锐气衰矣。三军以将为主,主衰则军无奋意。陈宫有智而迟,今及布气之未复,宫谋之未定,急攻之,布可拔也。”乃引沂、泗灌城,月余,布益困迫,临城谓操军士曰:“卿曹无相困我,我当自首于明公。”陈宫曰:“逆贼曹操,何等明公!今日降之,若卵投石,岂可得全也!”
布将侯成亡其名马,已而复得之,诸将合礼以贺成,成分酒肉先入献布。布怒曰:“布禁酒而卿等酝酿,为欲因酒共谋布邪!”成忿惧,十二月,癸酉,成与诸将宋宪、魏续等共执陈宫、高顺,率其众降。布与麾下登白门楼。兵围之急,布令左右取其首诣操,左右不忍,乃下降。
布见操曰:“今日已往,天下定矣。”操曰:“何以言之?”布曰:“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,今已服矣。若令布将骑,明公将步,天下不足定也。”顾谓刘备曰:“玄德,卿为坐上客,我为降虏,绳缚我急,独不可一言邪?”操笑曰:“缚虎不得不急。”乃命缓布缚,刘备曰:“不可。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、董太师乎!”操颔之。布目备曰:“大耳儿,最叵信!”
操谓陈宫曰:“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,今竟何如!”宫指布曰:“是子不用宫言,以至于此。若其见从,亦未必为禽也。”操曰:“柰卿老母何?”宫曰:“宫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,老母存否,在明公,不在宫也。”操曰:“柰卿妻子何?”宫曰:“宫闻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,妻子存否,在明公,不在宫也。”操未复言。宫请就刑,遂出,不顾,操为之泣涕,幷布、顺皆缢杀之,传首许市。操召陈宫之母,养之终其身,嫁宫女,抚视其家,皆厚于初。
前尚书令陈纪、纪子羣在布军中,操皆礼用之。张辽将其众降,拜中郎将。臧霸自亡匿,操募索得之,使霸招吴敦、尹礼、孙观等,皆诣操降。操乃分琅邪、东海为城阳、利城、昌虑郡,悉以霸等为守、相。
初,操在兖州,以徐翕、毛晖为将。及兖州乱,翕、晖皆叛。兖州旣定,翕、晖亡命投霸。操语刘备,令霸送二首,霸谓备曰:“霸所以能自立者,以不为此也。霸受主公生全之恩,不敢违命;然王霸之君,可以义告,愿将军为之辞。”备以霸言白操,操叹息谓霸曰:“此古人之事,而君能行之,孤之愿也。”皆以翕、晖为郡守。陈登以功加伏波将军。
刘表与袁绍深相结约。治中邓羲谏表,表曰:“内不失贡职,外不背盟主,此天下之达义也。治中独何怪乎?”羲乃辞疾而退。
长沙太守张羡,性屈强,表不礼焉。郡人桓阶说羡举长沙、零陵、桂阳三郡以拒表,遣使附于曹操,羡从之。
孙策遣其正议校尉张纮献方物,曹操欲抚纳之,表策为讨逆将军,封吴侯;以弟女配策弟匡,又为子彰取孙贲女;礼辟策弟权、翊;以张纮为侍御史。
袁术以周瑜为居巢长,以临淮鲁肃为东城长。瑜、肃知术终无所成,皆弃官渡江从孙策,策以瑜为建威中郎将。肃因家于曲阿。
曹操表征王朗,策遣朗还。操以朗为谏议大夫,参司空军事。
袁术遣间使赍印绶与丹阳宗帅祖郎等,使激动山越,共图孙策。刘繇之奔豫章也,太史慈遁于芜湖山中,自称丹阳太守。策已定宣城以东,惟泾以西六县未服,慈因进住泾县,大为山越所附。于是策自将讨祖郎于陵阳,禽之。策谓郎曰:“尔昔袭孤,斫孤马鞍,今创军立事,除弃宿恨,惟取能用,与天下通耳,非但汝,汝勿恐怖。”郎叩头谢罪,卽破械,署门下贼曹。又讨太史慈于勇里,禽之,解缚,捉其手曰:“宁识神亭时邪?若卿尔时得我云何?”慈曰:“未可量也。”策大笑曰:“今日之事,当与卿共之,闻卿有烈义,天下智士也,但所托未得其人耳。孤是卿知己,勿忧不如意也。”卽署门下督。军还,祖郎、太史慈俱在前导,军人以为荣。
会刘繇卒于豫章,士众万余人,欲奉豫章太守华歆为主;歆以为“因时擅命,非人臣所宜”,众守之连月,卒谢遣之,其众未有所附,策命太史慈往抚安之,谓慈曰:“刘牧往责吾为袁氏攻庐江,吾先君兵数千人,尽在公路许。吾志在立事,安得不屈意于公路而求之乎!其后不遵臣节,谏之不从,丈夫义交,苟有大故,不得不离,吾交求公路及绝之本末如此,恨不及其生时与共论辩也。今儿子在豫章,卿往视之,幷宣孤意于其部曲。部曲乐来者与俱来,不乐来者且安慰之。幷观华子鱼所以牧御方规何如。卿须几兵,多少随意。”慈曰:“慈有不赦之罪,将军量同桓、文,当尽死以报德。今并息兵,兵不宜多,将数十人足矣。”左右皆曰:“慈必北去不还。”策曰:“子义舍我,当复从谁!”饯送昌门,把腕别曰:“何时能还?”答曰:“不过六十日。”慈行,议者犹纷纭言遣之非计。策曰:“诸君勿复言,孤断之详矣。太史子义虽气勇有胆烈,然非纵横之人,其心秉道义,重然诺,一以意许知己,死亡不相负,诸君勿忧也。”慈果如期而反,谓策曰:“华子鱼,良德也,然无他方规,自守而已。又,丹阳僮芝,自擅庐陵,番阳民帅别立宗部,言'我已别立郡海昏上缭,不受发召',子鱼但覩视之而已。”策拊掌大笑,遂有兼幷之志。
袁绍连年攻公孙瓒,不能克,以书谕之,欲相与释憾连和;瓒不答,而增修守备,谓长史太原关靖曰:“当今四方虎争,无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,袁本初其若我何!”绍于是大兴兵以攻瓒。先是瓒别将有为敌所围者,瓒不救,曰:“救一人,使后将恃救,不肯力战。”及绍来攻,瓒南界别营,自度守则不能自固,又知必不见救,或降或溃。绍军径至其门,瓒遣子续请救于黑山诸帅,而欲自将突骑出傍西山,拥黑山之众侵掠冀州,横断绍后。关靖谏曰:“今将军将士莫不怀瓦解之心,所以犹能相守者,顾恋其居处老少,而恃将军为主故耳。坚守旷日,或可使绍自退;若舍之而出,后无镇重,易京之危,可立待也。”瓒乃止。绍渐相攻逼,瓒众日{足戚}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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